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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,又梦见了父亲
发布时间:2012年08月02日    阅读次数:6929次    作者:张卫元
昨夜,我又梦见了父亲,在他离开我们22年后,我又一次见到了他。他从地里归来时沧桑的背影,他被病痛折磨痛苦的呻吟,他对我严慈温暖的教诲,一切都那样的真实。
多少次在梦里我都会欣喜,欣喜父亲还和我们在一起;多少次在梦里我都不愿醒来,我多么希望这不是一个梦!我宁愿相信,父亲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们。
父亲是1990年去逝的,走的时候不到54岁。不幸患了脑肿瘤,从住院到辞世不到2个月。那时我还在上大学,大哥突然来教室找我,说父亲病了,他一边说一边不停的流泪。当我赶去见到父亲时,他已经说不出话来,只是看着我,眼泪不断地从眼窝里流出。后来,在医院住了近40天,再也没有醒来。
父亲在当地是很受人尊重的,但因为家境贫寒,父亲的丧事很简朴,没有请戏,也没有追悼会,只有村里的乡亲们参加了送葬。这一次,父亲依然和蔼、慈祥,却再也没有了语重心长的话语,也没有了坚强乐观的笑容。静默与哭泣,是我们与父亲最后的告别。
记得父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:“上学的钱,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”。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只是激励我们要好好读书的善意的谎言,当时家里穷得叮当响,我们穿的衣服都是补丁叠补丁,过年的时候能穿上新衣服、吃上油炸的花生米、喝上鸡蛋汤就是一年当中最高兴和最期盼的事。
我们弟兄姊妹6个,家庭成份不好,被划成“富农”,家境可想而知。父亲走后,我们一家不得不重新思考我们的生活。正在上大二的我重新梳理了我未来的职业规划,放弃了继续深造的念头,萌生了尽早创业的想法。
其实,父亲是很希望我能吃国家饭的。当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,父亲高兴得连饭都顾不上吃,碰到人就夸我,说四伢(我的小名)再不用双抢(夏天三伏节既收稻谷又插秧)了,可以吃国家饭了!我考上大学是他一生中最高兴的一件事。我报到的那天,他一直把我送到了学校。
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,从没吃过药、打过针,没想到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。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是我对他最深刻的记忆:父亲脸上极为痛苦的表情,不停的流泪,说不了话,眼睛总看着我,好像有很多话要说。
父亲的话始终没有说出来,他的期盼与遗憾我也无法真正的知晓。但我知道,他不能陪母亲继续走下去、没能把我们兄弟姊妹养大成人是他最大的遗憾。如今,我们都长大成人,成家立业了。母亲76岁了,身体还好,但不愿意跟我住在一起,一直住在老家,这是我心里最大的牵挂。值得欣慰的是,今天我们可以告慰在天有灵的父亲的:你的遗憾已不再遗憾,我们有了一个幸福和睦的大家庭,我也有了引以自豪的事业。但我对不起父亲的事情,却永远没法弥补了,这成了我最大的遗憾:
记得我大一时那年暑假,父亲一边干活一边咳嗽,还舍不得放下手上的烟,为此我跟父亲大吵了一架,于是赌气跑出去玩了几天。回家的那天晚上父亲语重心长的对我说:“我从来没有在你爷爷面前说过一句重话,你现在是文人,要懂得尊重长辈”。每次想到这件事,我都会有无尽的懊悔。
父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,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业,也没有留下多少物质遗产,但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,他用朴实诠释了大爱,用勤劳诠释了坚强,用慈爱诠释了智慧。
多想再听到父亲的教诲,多想再听父亲给我们讲薛仁贵征东、薛丁山辽西、薛刚反唐、穆桂英挂帅的故事!可惜不能了,父亲已经离去22年了,在这个酷热的夏季,我真实而疼痛地感受到对父亲的思念,一种与日俱增的思念!
我的血管里流着父亲的血液,我的骨子里有着父亲的精神,我所能回报父亲的,只有思念,也正是这样的思念,成了我强大的精神动力,为国家、为社会、为企业、为家庭承担更多的责任;也只有这种思念,随着岁月的流逝,会越来越浓郁、越来越绵长。